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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次向港交所递表后,量化派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量化派”)的IPO终于有了新进展。今年3月,量化派通过证监会境外上市备案;4月7日,量化派正式递交港交所上市申请,由中信证券、中金公司共同担任联席保荐人。
通过备案与递交申请后,量化派的IPO还差审核问询、聆讯等关卡,若全都顺利通过,才能获得港交所“原则性批准”,进入招股阶段。不过,对于IPO长跑7年、经历了4次折戟的量化派而言,通过备案依然是重要突破。
似是为上市充分“开路”,量化派年内动作频频,先是2月入围“2024年度百大AI产品”;5月11日,量化派创始人周灏又入选“2025福布斯中国人工智能影响力人物”。只是,光环的叠加依然无法掩盖量化派目前存在的关联交易模糊、助贷业务争议、合规性不足等突出问题,这些问题仍是量化派上市路上的“变数”。
01七年五战,对赌压力下执着IPO
量化派的前身“量子数科”孵化于2014年11月,彼时,周灏已经通过量科邦集团涉足消费者贷款领域,量子数科成立后,随即推出在线借贷平台“信用钱包”,该平台放款量一度位居行业前列,量化派也因此很快跻身行业头部。
2016年8月,原银监会联合工信部、公安部、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《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》,该办法出炉后,网贷行业进入监管时代,互联网金融企业的合规成本大幅增加,行业洗牌加速,上市窗口期缩短。作为互联网金融企业的量化派开始筹划上市,2017年8月,量化派以保密形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IPO申请,但彼时该公司的业务模式主要依赖助贷业务,最终因市场环境不利及监管政策不确定性暂停了赴美上市计划,撤回IPO申请。
这之后,量化派开始谋求转型,转型消费平台“羊小咩”、推出本地生活服务“消费地图”等产品,逐步过渡为“数字化解决方案提供商”。在这期间,量化派也没有停止IPO追求。
2022年6月,量化派转而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,因为未能在6个月内完成聆讯,最终招股书失效,宣告IPO折戟。2023年2月、2024年5月,量化派又先后两次向港交所递交招股说明书,但助贷底色让量化派的合规性备受关注,两次申请都进展缓慢,结局都是无果而终。2024年12月31日,量化派第四次递表,并强调了自身的“去金融化”,目前招股书还在审核阶段,这次是否能顺利通关,还是与前几次一样铩羽而归,有待时间给出答案。
七年五战屡败屡战,量化派为何如此执着谋求上市?这或许与该公司面临的对赌赎回压力有关。根据招股书披露,2022年量化派首次向港交所递表时,附带优先权的金融工具(通常指优先股)陡然增加了14亿元,这意味着,量化派在冲击港股IPO前引入了14亿元的优先股融资,而这笔优先股融资又附带了对赌条款。
招股书指出,根据股东协议,优先投资者拥有赎回权和优先清算权,如果量化派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上市,或者实控权发生变更,优先投资者有权利要求量化派赎回股份,赎回金额可以按照“原始投资金额的120%加当时所有已宣派但未支付的股息”或“原始投资金额年复利10%”两种方式来计算收益,选择较高的一种执行。
随着上市进程一推再推,量化派的优先股账面值越积越高,截至2024年10月末,已经上升到16.86亿元,这对量化派而言是一笔巨大的潜在负债。而同一时期,量化派的账面流动现金只有3764万元,2022年以来,该公司的净资产一直在-10亿元左右,长期处于资不抵债状态。对于当前的量化派而言,若无法顺利上市,引发优先投资人赎回,便可能陷入流动性危机甚至破产。
02大力压缩助贷业务,却未完全割舍
挡在量化派IPO面前的第一个阻碍,便是该公司的业务模式。在2024年12月递交的最新一版招股书中,量化派的定位已经变成“精准撮合解决方案提供商”。但该行的业务中,依然可见助贷的影子。
“羊小咩”是量化派对“信用钱包”在2020年升级转型后的产品。比起信用钱包链接放款机构与借款人的借贷属性,羊小咩的APP界面更像一个电商平台,量化派对其的定义也是“一站式生活消费服务平台”。但羊小咩并不只是单纯的生活消费服务平台,其核心业务包括“享花卡”和“备用金”两大板块,其中,享花卡主要提供消费分期服务,备用金则提供小额信贷服务。
根据招股书,享花卡的运行逻辑是当客户通过羊小咩购买商品时,可以通过享花卡选择分期付款购买,由金融机构来垫付商品价格。量化派还表示,过去该公司会从金融机构的贷款中抽取0%-3%的服务费,2023年11月起便不再收取服务费了,除了一家名叫“鹰潭广达”的金融机构。需要注意的是,享花卡的额度只能在羊小咩商城消费,而羊小咩商城的产品大多是家电、3C数码、黄金、珠宝等产品,且售价略高于其他平台官方售价,如该平台售卖的一款空调限时抢购价格为13069元,同款空调在另一平台优惠价为8788.16元。
备用金则是在现金贷款服务,用户通过羊小咩平台特定入口申请备用金,由金融机构为其提供现金贷款,用户可以在不限于羊小咩平台的地方使用,量化派并不监督用户的使用情况,只从中抽取服务费,服务费率在1.8%-8.6%之间。
尽管量化派还推出城市消费运营平台“消费地图”APP,着眼本地生活服务,来降低助贷业务的“存在感”,但助贷业务始终在该公司的营收中占据一席之地。招股书披露,2021年-2024年上半年,量化派有在压缩备用金的规模,备用金收入分别为2.67亿元、0.51亿元、0.93亿元、0.19亿元(仅上半年收入),在总收入中的占比从76.1%一路压降至4.9%。但享花卡的收入却在持续上升,2021年-2024年上半年的收入分别为250万元、560万元、1420万元、1290万元(仅上半年收入),占比从0.7%提升至3.4%,二者呈此消彼长之势。分期付款的平均金额也从87.9元一路上升到1794.6元。
与此同时,助贷与商城的性质也让羊小咩的用户投诉居高难下。在黑猫投诉平台,商家“羊小咩”积累了24114条用户投诉,投诉理由大多为平台商品价格高于市场价、变相放贷、高利息、售后态度差等,一用户称自己通过便荔卡包(享花卡)的购物额度在羊小咩多次购买东西,每次购买的商品都超出市场价,该用户认为这是一种变相高利贷行为。
在2023年向港交所递表时,证监会便要求量化派对助贷业务是否涉及个人征信服务、是否属于类金融活动,羊小咩等平台为何存在大量投诉等进行补充说明,也说明监管机构对这方面十分重视。
03关联交易疑云重重,恐存在利益输送
为了剥离助贷业务的影响,消除“类金融”标签,量化派还切断了与金融机构的合作。招股书指出,2024年起,该公司逐步停止向金融机构提供精准撮合解决方案,截至2024年9月12日,该公司已经终止与所有金融机构的助贷合作,并不再从中产生任何收入。
但这里的“所有”并不包括鹰潭广达。鹰潭广达全名鹰潭市信江广达小额贷款股份有限公司,是一家小贷公司,从股权穿透图来看,鹰潭广达的实控人正是量化派创始人周灏,也就是说鹰潭广达与量化派构成关联关系。上文提及,羊小咩享花卡2023年11月起不再收取服务费除了鹰潭广达,便是因为双方在2024年7月1日订立了框架协议,由鹰潭广达提供羊小咩平台的信用支付服务,也就是当羊小咩用户购买商品时,鹰潭广达会负责审批羊小咩用户的信用支付申请,羊小咩用户则直接向鹰潭广达还款,双方将一直合作到2026年底。
更为奇怪的是量化派收取的服务费,招股书指出,量化派向鹰潭广达收取了2%的服务费,并给予了6个月的超长信贷期。虽然独独对鹰潭广达收费,但这一收费水平实则低于5%-6%的行业常见费率,不免引得外界产生其中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质疑。2021年-2023年,鹰潭广达在羊小咩促成的商品交易总额分别有8.68亿元、4.78亿元、7.5亿元;2024年上半年,鹰潭广达促成的商品交易总额高达6.84亿元,为量化派贡献了1291万元的收入,占总收入的3.4%,是该公司前三大客户之一。
对于选择与鹰潭广达合作的理由,量化派的解释是鹰潭广达与该公司又长期合作,已经深入了解该公司所推荐的借款人的信用特征,与其他金融机构相比拥有更高的信贷审批率。这一理由自然是合情合理的,但较低的费率和较长的信贷期,也给量化派带来较大的现金流压力。
2021年末,量化派的应收账款为1.51亿元,2022年末上升到2.58亿元,增幅高达70.86%,原因便是将鹰潭广达的信贷期延长到6个月,且服务费调整为2%。2023年末,应收账款余额进一步增加到4.43亿元,到2024年6月末,这一指标虽然下降到4.14亿元,但依然保持在较高水平。大规模的应收账款让量化派承受着较大的信贷风险,尤其是这些应收账款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来自鹰潭广达,一旦鹰潭广达出现坏账风险,量化派也会面临财务损失。
值得一提的是,量化派有较大规模以股利为基础的薪酬,2024年上半年以股利为基础的薪酬就有2212万元。如创始人兼CEO在去年上半年的薪酬总额就有1299.9万元,但是其中有1104.3万元都是以股利为基础的支付。该公司另一名执行董事周强的薪酬总额为174.2万元,其中有85.1万元是以股利为基础的支付。不管是对量化派还是对量化派高层而言,上市都是纾困或变现的最佳选择。只是,在助贷业务、关联贷款、业务合规等多方面都存在疑云的当下,量化派真的能通过审核问询吗?